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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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當對手施展出了那強弩之末的最後一招時，東方敢便知，這一回較量，她已拔得頭籌。
蒼龍帶著驚天之勢一口吞來。若是換做旁人，自難抵禦。但東方敢只是略一淺笑，擡手之間，冷劍倏出，輕而易舉便將其化解。
蒼龍奔潰之際，傳出一道兵刃碎裂的聲音，磅礴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。這股靈力猶如排山倒海，摧枯拉朽之下，似乎天地日月皆為之暗黯淡。臺下圍觀的一幹人等立時便驚呼出聲，退避三舍。
東方敢舉手向天輕輕一抓，將靈力碰撞產生的餘波盡數吸入了掌中，避免了殃及池魚。
做完這一切，東方敢側目看向自己的對手，那個站在她前方三丈處的人。
楊安此刻形容狼狽，但他只是望著手中只剩半截的斷劍，整個人呆若木雞。
他之所以敢上場挑戰，便是自恃有燭龍劍這件利器在手，這是難得的神兵，應能所向披靡，誰知在東方敢手低下竟連片刻都沒能支持得住，怎不叫他瞠目結舌？
“你贏了。”半晌，他只得在嘆息中擡起頭來，望向東方敢的目光之中，帶著欽佩:“我甘拜下風，心服口服。”
東方敢收起兵刃，略一抱拳:“承讓。”
楊安苦笑搖頭，搖完便一躍下臺，隱入人叢。
他是東方敢今日戰勝的第三百六十五個人。東方敢仗劍昂首，眼光瞥向角逐臺下諸人:“還有哪位不服，盡可上場賜教。”
眾人面面相覷。
他們此前都已上過場了，無一勝出。千裏之巔總共也只三百六十六位弟子，楊安是最後一個出手的，他既戰敗，那麽所有人都已是東方敢手下敗將，自然無人不服，更無人還有那個勇氣再去挑戰第二次。
默然須臾，一人走上前來，向角逐臺鞠了一躬:“大師姐修為精湛，當為我千裏之巔門下第一。實至名歸，我等望塵莫及。”
此刻，在臺子東邊高處，擺著十幾只椅子，沒張椅子上都有一人，皆是須發花白長袍裹身的耄耋老人，正在那裏作壁上觀，一個個拈須含笑，望向東方敢的目光中，帶著讚賞。
端坐在最上方的那位，看起來年紀最大、胡須和頭發都比其餘人長上許多，一臉的喜上眉梢:“敢兒果真是本門最傑出的人才，好好好！”
東方敢聽到了，回頭揖了一禮:“弟子已奪得此次角逐的第一，不知是否可以拿到宗門的賞賜？”
大長老眉眼彎彎，笑得和藹可親:“這是自然，你一舉奪冠，該得本門最上等的獎賞。”
他大袖一甩，一本小半寸厚的紙質書冊飛了出去，被東方敢穩穩接在手中。
“這是本門最高等的修煉心法，乃開山祖師所著，其內包羅萬象，記載了我千裏之巔最上層的神通。有此物在手，你只需勤加修習，必定前途無量。”
旁邊的眾多同門議論紛紛，且都傳來艷羨的目光，但東方敢只是隨意瞥了一眼，沒有就此滿足，而是瞥完了再度擡頭:“弟子如果沒記錯的話，大長老此前似乎說過，奪魁者除了能獲得這部寶典之外，還可以向本門提出一個願望。”
此言一出，下面的弟子們立即嘩然。
“你們猜大師姐會提出什麽要求？”
“太勇了，我猜她一定會向長老要藏寶閣裏面那把七星鋒芒劍。”
“呵，憑大師姐的修為，還用得著什麽劍嗎？我猜她要的是五長老親手煉制的那爐紫樾丹……”
“……”
這些話東方敢都一一聽在耳中，她忍不住翹起了嘴角。
師弟師妹們，你們還是太天真了。如今大長老是千裏之巔的第一把手，他的一個承諾豈止價值千金？她東方敢好不容易爭取到這次機會，怎麽能被這些東西浪費，要提也要提個大的……
大長老終於開口了:“不錯，老夫確有此言。你有什麽願望盡管開口，不論是什麽，老夫都會滿足你。”
東方敢自幼就這千裏之巔長大，秉性如何，他再清楚不過，知道她不會提那種不好的要求，所以答應得分外幹脆。。
東方敢面上一喜:“此話當真？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，到時候大長老你可別不同意。”
大長老本來十分放心，聽她這麽說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，於是又多說了一句:“當然了，只消老夫力所能及。倘若你要立刻讓你成為世界第一，我可辦不到。”
……東方敢噎了一會，覺得有點無語。她怎麽可能提這種離譜的要求。
“長老放心，我的願望對於您而言非常簡單，甚至可以說只是舉手之勞。”
所有人都好奇起來，下面諸多弟子也不再胡亂猜測，聚精會神的看向這邊，期待東方敢接下來要說的話。
“哦？”大長老聞言松了口氣，不再緊張:“那你快說，你想要什麽。”
“我要當千裏之巔的掌門。”
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，當著所有人的眼睛，東方敢喊出了這麽一句，她故意放大嗓門，高昂嘹亮的聲音在眾人耳朵裏不斷蕩漾。
大長老足足楞了數息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，他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“你你，你說什麽？你再說一遍？”
不僅是他，此刻在場的所有人，包括其餘十幾名長老在內，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東方敢只得再重覆一次。
“我，東方敢，要當千裏之巔的掌門。從今天開始，大家都奉我為主，聽我號令，莫敢不從……”
“哎等等，等等……”大長老覺得實在有些不可思議，連忙叫她打住:“你為什麽會提這個要求？”
“因為我想啊。”東方敢一臉無辜的道:“這是我的願望啊。”
隨即眼睛一轉，警惕起來:“您不會是打算食言吧，說好的一定辦到呢？”
大長老搖了搖頭:“老夫一向是言出如山？怎會食言？可你方才不是說，你的願望只是舉手之勞嗎？這算什麽舉手之勞？”
東方敢只得盡心盡力的解釋一番:“沒錯啊，你看，掌門玉印在您手中，您把它給我不就行了？可不就是舉手之勞？”
這會該換大長老無語了，且不僅是他，旁邊的眾多長老聽到這話，也不得不跟著他一起無語。
而下邊的眾多弟子們則是一個個瞠目結舌。他們多多少少都有料到，大師姐必定會語出驚人，但沒想到居然能到如此程度，豈止是驚人，簡直驚世駭俗。千裏之巔這些年來出個不少膽兒肥的人才，其中謀權篡位的便有不少，但以這種方式的還是頭一個，簡直匪夷所思。
大長老無語半晌，方才咳了一聲，語重心長的道:“那個，敢兒，老夫自是知道你胸懷大志，可是這掌門人的位子嘛，茲事體大，萬萬不可如此兒戲。”
東方敢很想挑一下眉毛，費勁忍住了。
“可是您老方才金口玉言，大家都聽到了，反悔不太好吧。”
“誰說老夫要反悔？”大長老眼睛一瞪:“哼，老夫雖然一把年紀了，但還沒老糊塗，說到便得辦到。”
言下之意便是真的打算把位子傳給她了。
眾人雖然訝異，卻也沒有太過出乎意料。眾所周知，東方敢原本便被宗門當做下一任繼承者栽培，掌門曾經親自收她為徒，欽定她將來繼承自己的衣缽，早晚要坐上這個位子的，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她竟自己主動開口要。
於是東方敢伸出手:“那您老就把掌門玉印給我吧。”
可大長老卻沒有立即就給的意思，捋著胡須道:“敢兒，你也知道，千裏之巔代代相傳，只有掌門人親自傳授玉印，新的掌門才能上任。眼下你師傅游方未歸，不知所蹤，此等大事，我這個代理掌門也無權決定。你若真想早早坐上這個位子，還需找到你師傅，由他親自頒令才行。”
這倒是實話。
東方敢把手縮了回去，蹙眉思索了片刻:“那我即刻出山，將師傅尋回來再說。”
大長老嘆道:“你師傅游方在外這麽多年，一直杳無音信，你上何處去尋？還是稍安勿躁，回府修煉，等他自個兒回來為好，掌門人的位子一直在這，又沒人跟你搶，何必急於一時？”
他說得有道理，但是東方敢不想等。
因為她要的不僅僅是千裏之巔掌門之位……
“山中枯燥，弟子近日修為有了瓶頸，難以突破，不如下山歷練一番，正好順便探尋師傅的下落。”
大長老斟酌須臾，點了頭:“如此確無不妥，你近年一直待在宗門，鮮少下山，出去散散心也好。以你如今的修為，只要不遇到前輩，一般人傷不了你。”
說完，他取出一只乾坤袋，扔給東方敢。
“雖說你修為已是年輕一輩的翹楚，但天外有天，人上有人。這裏面有老夫親手煉制的三樣法寶，在碰到無法力敵的高手之時，可拿來防身。”
東方敢接在手中，鞠躬道謝，珍而重之的收在懷裏。
大長老望了她一眼，目光深沈，續道:“敢兒，你需牢記。我輩修行之人，無論所修何道，皆應當懷善念、當守善心、當行善舉。勿以惡小而為之，勿以善小而不為。”
他念這幾句話的時候，神色十分肅穆，面相端嚴。
東方敢也語氣鄭重:“弟子謹記！”
“若有你師傅的消息，記得第一時間向宗門匯報。”大長老說完這話便轉過了身，手一搖:“去收拾收拾，明日下山。”
待東方敢告退，他給今天角逐之賽的前十名都發了賞賜，這才叫眾弟子散去。
待人群走完，另一位身材高瘦的長老站起身來，問道:“師兄，你怎麽就同意讓敢兒下山了？”
大長老遙望天際，若有所思:“三師弟你有所不知，掌門當年出山時，曾說數月便歸，可經年都過去了，人卻遲遲不回，這其中必有緣由。”
三長老一楞:“你是說，掌門遇到了不測？”
大長老搖了搖頭:“難說。”
“可掌門修為通天，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，普天之下，還有誰能傷得了他？”
大長老喟然長嘆:“掌門修為深厚是不錯，可修為高不代表就能無敵於天下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……何況當今之世，修為較掌門為高的人並不少，你可記得循天？”
“戰神循天……”三長老喃喃自語，沒有再往這個方向說下去，又問:“那讓敢兒一個人下山，好像也無濟於事啊……”
“三師弟，敢兒非池中之物，這小小的千裏之巔，遠非她成就的盡頭，掌門師兄曾言道，以她的資質，將來必定扶搖直上九萬裏，況且……”說到這裏，大長老忽然笑出聲來:“再說了，敢兒的性子你還不知道？她自幼喜動不喜靜，留在山上並不利於她修行。再說了，我就算不讓她走，過後她也會變著花樣纏著我不放，屆時不還是得點頭？”
東方敢沒有直接打道回府，而是去煉丹房裏取了幾樣東西，這才一路悠哉悠哉的返回，這時已是日落西山了。
剛一臨近洞府，還沒進去，她就被一堆師弟師妹們堵在了門口。
東方敢呆了一下，以為是自己來錯地方。擡頭一瞥，沒錯啊，確實是自己的洞府。
哎？
“額，你們走錯了？”
“呵呵，沒有沒有。”一個包子臉的小師弟湊上前來，手中捧在一只乾坤袋，想往東方敢掌心塞，一臉的殷勤:“恭喜師姐今日大獲全勝，這是師弟我的小小心意，不成敬意，還請笑納。”
東方敢沒搞清楚是什麽狀況，將他遞過來的乾坤袋拿在手裏掂量了一番，面色微變，趕緊扔回去:“這麽多靈晶，這至少是你一年的積蓄了，給我幹嘛？”
“少是少了點，可是師姐你千萬別嫌棄啊。”包子臉小師弟哭唧唧的抓著袋子，還想繼續塞過來:“我全副身家都在這兒了……你可千萬要收下……”
東方敢還沒表態，旁邊另一個瓜子臉的小師弟將包子臉擠開，湊了過來:“就這麽點晶石還想求師姐幫忙？師姐你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麽好東西……”
這兩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，東方敢往後一瞥，發現大家都是“有備而來”，眼珠子一轉，猜到了個七七八八。
“算了算了，咱又不是第一天認識，有事直說，不必搞這一套。”
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面面相覷了半天，又你推推我，我擠擠你，卻是誰都沒有第一個開口。
東方敢眉毛一揚:“來這麽多人，是有什麽棘手的事兒要我幫忙嗎？要是我不去，你們是不是打算合起夥來將我綁走？”
“額，那倒沒有，師姐，你想多了。”
另一個國字臉的小師弟被推了出來，他回頭瞪了一眼推他的人，隨即滿面堆歡的道:“我們確實有事相求，就是，那個……想跟師姐你借一樣東西。”
東方敢聽到這裏，心中靈光一閃，想通了原委。
“你要看神通秘籍？”
之前大長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部寶典送了給她。這部寶典中記載整個千裏之巔最上等的神通修煉之法，是所有千裏之巔門人夢寐以求之物。
雖然宗門裏沒有規矩弟子不能隨意翻看，但大家都以為如此重要的東西，那必然是本門的鎮山之寶，只有掌門才能翻閱，而大長老平時迫具威嚴，所以誰也不敢向他借閱。
但是如今秘籍已屬東方敢所有，她身為大師姐，平時就和諸多弟弟妹妹們打作一團，有什麽不敢提的？
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頭。
東方敢琢磨了片刻，雖然這秘籍非同小可，但長老們從未說不能給同門看之類的話，門規也沒有這一條，看看又何妨？大家都是兄弟姐妹，好東西當然要拿出來一起分享才對。
於是她向眾人招手:“我也沒看過秘籍的內容，咱們進洞府慢慢研究。”
眾人大喜過望，紛紛將手中準備的厚禮送了上去。東方敢翻了個白眼，道:“你們平時修行本已足夠艱辛，如今將這許多們物資拿來給我，之後的修煉怎麽辦？豈非都要在原地踏步？行了，都收回去。我明天下山，自會去尋求機緣。”
眾人都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，堅持要送。東方敢卻堅持不收，鬧騰了半天，她只得路見不平一聲吼:“你們要是再這樣，立刻給我滾回去，誰也不給看！”
為了看秘籍，眾人只好悻悻得把精心準備的厚禮都收起來。
進入洞府，東方敢將那部半寸厚的寶典取出，放在桌上。眾人繞著桌子圍了一圈，只見那寶典封皮暗黃，上面龍飛鳳舞書著四個大字:簪花秘籍。
“啊？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這幾個字都沒什麽稀奇之處，但用來當做這部寶典的書名，眾人卻都無法理解。
東方敢思考了一會，沒思考出什麽所以然來。
“想不通，還是先看看內容吧。”
“啊對對，我聽說咱們千裏之巔有一門特別厲害的神通，可以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功力提升數倍，不知道裏面有沒有記載。”
東方敢剛想說，那必須是有的，可翻當她開第一頁，看到裏面的內容時，她不由得怔了一下。
這第一頁的內容……準確來說，沒有內容。
兩面紙都是幹幹凈凈一塵不染，別說字了，連墨漬都沒有一滴。
“哎？什麽情況？”
“不知道，再看看後面。”
東方敢把書冊翻到第二頁，和前面一樣，也是一片空白，什麽都沒有，於是她再接再厲的繼續往後翻，可不論翻到第幾頁，都是一樣的，半寸厚的秘籍，硬是一個字都沒寫。
“搞什麽，大長老誆人嗎？舍不得秘籍，就給了一本假的？”
東方敢直接否認了這個可能:“以大長老的身份，他要麽不給，怎會拿假的糊弄。秘籍應該貨真價實，只是一般人看不透罷了，需要認真參詳裏頭的玄機。”
眾人皆大失所望，連連搖頭。他們乘興而來，以為終於可以大飽眼福，誰知居然是一本無字天書，只得告別東方敢，敗興而歸。
等大家都走了，東方敢又將秘籍攤開，仔細觀摩起來。
她以前看過不少畫本，裏面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很多，其中不乏一些主人公在某時某地獲得了某些機緣，而這些機緣裏面就不乏類似武功秘籍的東西，一般這種寶貝都需要像鑰匙一樣的秘密條件才能打開，只有將其徹底打開，才能徹底為己所用。
東方敢覺得，自己現在就和那些主人公一樣，雖然有至寶在手，但這寶貝被枷鎖保護，她要做的是將其打開。
可鑰匙是什麽呢……
她先是掐訣開啟了天眼通的術法，然後再將目光放到秘籍之上，發現看到的仍是一片空白。
看來天眼通不是鑰匙。
於是她又沾了幾滴水到一頁紙上面，等水滲透進去，卻依然沒有任何字跡顯現出來。
不過這紙張的質地卻很特殊，盡管被水滲透，卻還是十分堅韌，很難損壞。東方敢用手試了一下，發現居然撕不破。
她又把水換成油抹了上去，結果還是什麽都沒變。
東方敢眉毛越皺越緊，幹脆咬破手指滴了兩滴鮮血，等了片刻，這回紙上倒是有變化了。
但這個變化只是她的血液慢慢消失，字跡卻仍未出現。
“這什麽破書！”東方敢忍不住脫口罵了一聲。她別的東西不缺，唯獨十分缺少耐心，幾個辦法試下來都不管用，終於被氣到了，直接將整本書往地下一丟，就要伸腳去踩。
幸好還沒落腳，她便想起這是大長老所賜，千裏之巔的重寶之一，不能這麽不敬，於是又彎腰撿了起來。
她本想將秘籍收好，日後有時間再仔細研究，但她卻有一個很奇怪的毛病，越是難以勘破的難題，她便越想快點勘破；越是猜不透想不明的問題，她越想弄個明白，今日若不能讓這秘籍顯現字跡，她勢必輾轉難眠不可。
於是乎，東方敢盤膝而坐，將這秘籍捧在掌心，再次認認真真的陷入思量。
她將冊子放到燭火之旁，火光映照之中，無字還是無字。
東方敢正要縮手，忽然計上心來，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會不會是要用火來燒？
她本想試一試，但想了下萬一這個辦法也不對，後果就很嚴重了。
雖然秘籍的材質特殊，但似乎並不能抵抗火焰的威力，要是真被燒成灰燼，她可沒有辦法能將其覆原。
這需要很高的修為才能辦到。
想到這一層，東方敢不得不放棄了繼續參詳的打算。
明天就要出山，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。
首先就是修為，今日打了一天架，消耗了不少力氣，需要立即調息恢覆，以應對接下來要走的路。
不過因為她修煉的功法特殊，經過這一日鏖戰，她體內修為已大有長進。
一整晚的打坐，修為靈力恢覆得七七八八。又花了個把時辰，收拾出一個包袱，丟入乾坤袋中，這才圓滿。
深吸了口氣，東方敢打開洞府大門，緩步而出，卻見一眾師弟師妹早已守在門前。這次他們不是為秘籍，而是告別。
交代了一番，迎著初升的朝陽和光芒萬丈，東方敢踏著劍氣，劃破天際，向東方漸行漸遠。
她其實並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前往，但她平素很少有迷惘的時候，眼見東方初陽攀升，像是充滿了希望，於是便向那裏前行。
禦劍飛行中，東方敢擡頭仰望那輪烈陽，忽然笑了。
有朝一日，她要成為那輪太陽，淩駕於蒼生之上，被所有人仰望。
以她的腳程，半個時辰之後，東方敢已經遠離了千裏之巔宗門所在，只見腳下隱約有炊煙裊裊升起，正好她也覺有些神疲力乏，不如先在這裏休息片刻，於是落了下去。
降到一片叢林之中，目之所及處，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。
東方敢覺得眼前這村子似乎有些熟悉，閉目沈思半天，終於想起，原來以往有一次外出歷練時，她曾在此處落過腳。
這並不稀奇，千裏之巔建在崇山峻嶺之間，人跡罕至，這裏已經是距離宗門最近的山村了。
東方敢走出林子，只見前面矗立著十幾間茅草屋。
她正在考慮應該去哪家時，忽然發現不對勁。
太安靜了。
不是一般的安靜。別說人的歡聲笑語，就是雞叫犬吠的聲音都沒有，甚至連蟲鳴也聽不到一分。
一股詭異的味道散在周圍。東方敢警惕起來，擡頭只看到西邊一座茅棚的煙囪裏飄出青煙。
那邊好像有人。
東方敢朝那座茅棚挨了過去，靠近才看到不僅有炊煙，更有亮光從窗裏照射而出。
東方敢正要敲門，但還沒等她伸手去敲，木門便已經吱嘎一聲，被人從裏面拉開。
東方敢的手差點敲在那人的腦門上。
門內的人嚇了一跳，急忙後退:“你是誰，想幹什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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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對手施展出了那強弩之末的最後一招時，東方敢便知，這一回較量，她已拔得頭籌。
蒼龍帶著驚天之勢一口吞來。若是換做旁人，自難抵禦。但東方敢只是略一淺笑，擡手之間，冷劍倏出，輕而易舉便將其化解。
蒼龍奔潰之際，傳出一道兵刃碎裂的聲音，磅礴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。這股靈力猶如排山倒海，摧枯拉朽之下，似乎天地日月皆為之暗黯淡。臺下圍觀的一幹人等立時便驚呼出聲，退避三舍。
東方敢舉手向天輕輕一抓，將靈力碰撞產生的餘波盡數吸入了掌中，避免了殃及池魚。
做完這一切，東方敢側目看向自己的對手，那個站在她前方三丈處的人。
楊安此刻形容狼狽，但他只是望著手中只剩半截的斷劍，整個人呆若木雞。
他之所以敢上場挑戰，便是自恃有燭龍劍這件利器在手，這是難得的神兵，應能所向披靡，誰知在東方敢手低下竟連片刻都沒能支持得住，怎不叫他瞠目結舌？
“你贏了。”半晌，他只得在嘆息中擡起頭來，望向東方敢的目光之中，帶著欽佩:“我甘拜下風，心服口服。”
東方敢收起兵刃，略一抱拳:“承讓。”
楊安苦笑搖頭，搖完便一躍下臺，隱入人叢。
他是東方敢今日戰勝的第三百六十五個人。東方敢仗劍昂首，眼光瞥向角逐臺下諸人:“還有哪位不服，盡可上場賜教。”
眾人面面相覷。
他們此前都已上過場了，無一勝出。千裏之巔總共也只三百六十六位弟子，楊安是最後一個出手的，他既戰敗，那麽所有人都已是東方敢手下敗將，自然無人不服，更無人還有那個勇氣再去挑戰第二次。
默然須臾，一人走上前來，向角逐臺鞠了一躬:“大師姐修為精湛，當為我千裏之巔門下第一。實至名歸，我等望塵莫及。”
此刻，在臺子東邊高處，擺著十幾只椅子，沒張椅子上都有一人，皆是須發花白長袍裹身的耄耋老人，正在那裏作壁上觀，一個個拈須含笑，望向東方敢的目光中，帶著讚賞。
端坐在最上方的那位，看起來年紀最大、胡須和頭發都比其餘人長上許多，一臉的喜上眉梢:“敢兒果真是本門最傑出的人才，好好好！”
東方敢聽到了，回頭揖了一禮:“弟子已奪得此次角逐的第一，不知是否可以拿到宗門的賞賜？”
大長老眉眼彎彎，笑得和藹可親:“這是自然，你一舉奪冠，該得本門最上等的獎賞。”
他大袖一甩，一本小半寸厚的紙質書冊飛了出去，被東方敢穩穩接在手中。
“這是本門最高等的修煉心法，乃開山祖師所著，其內包羅萬象，記載了我千裏之巔最上層的神通。有此物在手，你只需勤加修習，必定前途無量。”
旁邊的眾多同門議論紛紛，且都傳來艷羨的目光，但東方敢只是隨意瞥了一眼，沒有就此滿足，而是瞥完了再度擡頭:“弟子如果沒記錯的話，大長老此前似乎說過，奪魁者除了能獲得這部寶典之外，還可以向本門提出一個願望。”
此言一出，下面的弟子們立即嘩然。
“你們猜大師姐會提出什麽要求？”
“太勇了，我猜她一定會向長老要藏寶閣裏面那把七星鋒芒劍。”
“呵，憑大師姐的修為，還用得著什麽劍嗎？我猜她要的是五長老親手煉制的那爐紫樾丹……”
“……”
這些話東方敢都一一聽在耳中，她忍不住翹起了嘴角。
師弟師妹們，你們還是太天真了。如今大長老是千裏之巔的第一把手，他的一個承諾豈止價值千金？她東方敢好不容易爭取到這次機會，怎麽能被這些東西浪費，要提也要提個大的……
大長老終於開口了:“不錯，老夫確有此言。你有什麽願望盡管開口，不論是什麽，老夫都會滿足你。”
東方敢自幼就這千裏之巔長大，秉性如何，他再清楚不過，知道她不會提那種不好的要求，所以答應得分外幹脆。。
東方敢面上一喜:“此話當真？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，到時候大長老你可別不同意。”
大長老本來十分放心，聽她這麽說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，於是又多說了一句:“當然了，只消老夫力所能及。倘若你要立刻讓你成為世界第一，我可辦不到。”
……東方敢噎了一會，覺得有點無語。她怎麽可能提這種離譜的要求。
“長老放心，我的願望對於您而言非常簡單，甚至可以說只是舉手之勞。”
所有人都好奇起來，下面諸多弟子也不再胡亂猜測，聚精會神的看向這邊，期待東方敢接下來要說的話。
“哦？”大長老聞言松了口氣，不再緊張:“那你快說，你想要什麽。”
“我要當千裏之巔的掌門。”
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，當著所有人的眼睛，東方敢喊出了這麽一句，她故意放大嗓門，高昂嘹亮的聲音在眾人耳朵裏不斷蕩漾。
大長老足足楞了數息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，他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“你你，你說什麽？你再說一遍？”
不僅是他，此刻在場的所有人，包括其餘十幾名長老在內，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東方敢只得再重覆一次。
“我，東方敢，要當千裏之巔的掌門。從今天開始，大家都奉我為主，聽我號令，莫敢不從……”
“哎等等，等等……”大長老覺得實在有些不可思議，連忙叫她打住:“你為什麽會提這個要求？”
“因為我想啊。”東方敢一臉無辜的道:“這是我的願望啊。”
隨即眼睛一轉，警惕起來:“您不會是打算食言吧，說好的一定辦到呢？”
大長老搖了搖頭:“老夫一向是言出如山？怎會食言？可你方才不是說，你的願望只是舉手之勞嗎？這算什麽舉手之勞？”
東方敢只得盡心盡力的解釋一番:“沒錯啊，你看，掌門玉印在您手中，您把它給我不就行了？可不就是舉手之勞？”
這會該換大長老無語了，且不僅是他，旁邊的眾多長老聽到這話，也不得不跟著他一起無語。
而下邊的眾多弟子們則是一個個瞠目結舌。他們多多少少都有料到，大師姐必定會語出驚人，但沒想到居然能到如此程度，豈止是驚人，簡直驚世駭俗。千裏之巔這些年來出個不少膽兒肥的人才，其中謀權篡位的便有不少，但以這種方式的還是頭一個，簡直匪夷所思。
大長老無語半晌，方才咳了一聲，語重心長的道:“那個，敢兒，老夫自是知道你胸懷大志，可是這掌門人的位子嘛，茲事體大，萬萬不可如此兒戲。”
東方敢很想挑一下眉毛，費勁忍住了。
“可是您老方才金口玉言，大家都聽到了，反悔不太好吧。”
“誰說老夫要反悔？”大長老眼睛一瞪:“哼，老夫雖然一把年紀了，但還沒老糊塗，說到便得辦到。”
言下之意便是真的打算把位子傳給她了。
眾人雖然訝異，卻也沒有太過出乎意料。眾所周知，東方敢原本便被宗門當做下一任繼承者栽培，掌門曾經親自收她為徒，欽定她將來繼承自己的衣缽，早晚要坐上這個位子的，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她竟自己主動開口要。
於是東方敢伸出手:“那您老就把掌門玉印給我吧。”
可大長老卻沒有立即就給的意思，捋著胡須道:“敢兒，你也知道，千裏之巔代代相傳，只有掌門人親自傳授玉印，新的掌門才能上任。眼下你師傅游方未歸，不知所蹤，此等大事，我這個代理掌門也無權決定。你若真想早早坐上這個位子，還需找到你師傅，由他親自頒令才行。”
這倒是實話。
東方敢把手縮了回去，蹙眉思索了片刻:“那我即刻出山，將師傅尋回來再說。”
大長老嘆道:“你師傅游方在外這麽多年，一直杳無音信，你上何處去尋？還是稍安勿躁，回府修煉，等他自個兒回來為好，掌門人的位子一直在這，又沒人跟你搶，何必急於一時？”
他說得有道理，但是東方敢不想等。
因為她要的不僅僅是千裏之巔掌門之位……
“山中枯燥，弟子近日修為有了瓶頸，難以突破，不如下山歷練一番，正好順便探尋師傅的下落。”
大長老斟酌須臾，點了頭:“如此確無不妥，你近年一直待在宗門，鮮少下山，出去散散心也好。以你如今的修為，只要不遇到前輩，一般人傷不了你。”
說完，他取出一只乾坤袋，扔給東方敢。
“雖說你修為已是年輕一輩的翹楚，但天外有天，人上有人。這裏面有老夫親手煉制的三樣法寶，在碰到無法力敵的高手之時，可拿來防身。”
東方敢接在手中，鞠躬道謝，珍而重之的收在懷裏。
大長老望了她一眼，目光深沈，續道:“敢兒，你需牢記。我輩修行之人，無論所修何道，皆應當懷善念、當守善心、當行善舉。勿以惡小而為之，勿以善小而不為。”
他念這幾句話的時候，神色十分肅穆，面相端嚴。
東方敢也語氣鄭重:“弟子謹記！”
“若有你師傅的消息，記得第一時間向宗門匯報。”大長老說完這話便轉過了身，手一搖:“去收拾收拾，明日下山。”
待東方敢告退，他給今天角逐之賽的前十名都發了賞賜，這才叫眾弟子散去。
待人群走完，另一位身材高瘦的長老站起身來，問道:“師兄，你怎麽就同意讓敢兒下山了？”
大長老遙望天際，若有所思:“三師弟你有所不知，掌門當年出山時，曾說數月便歸，可經年都過去了，人卻遲遲不回，這其中必有緣由。”
三長老一楞:“你是說，掌門遇到了不測？”
大長老搖了搖頭:“難說。”
“可掌門修為通天，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，普天之下，還有誰能傷得了他？”
大長老喟然長嘆:“掌門修為深厚是不錯，可修為高不代表就能無敵於天下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……何況當今之世，修為較掌門為高的人並不少，你可記得循天？”
“戰神循天……”三長老喃喃自語，沒有再往這個方向說下去，又問:“那讓敢兒一個人下山，好像也無濟於事啊……”
“三師弟，敢兒非池中之物，這小小的千裏之巔，遠非她成就的盡頭，掌門師兄曾言道，以她的資質，將來必定扶搖直上九萬裏，況且……”說到這裏，大長老忽然笑出聲來:“再說了，敢兒的性子你還不知道？她自幼喜動不喜靜，留在山上並不利於她修行。再說了，我就算不讓她走，過後她也會變著花樣纏著我不放，屆時不還是得點頭？”
東方敢沒有直接打道回府，而是去煉丹房裏取了幾樣東西，這才一路悠哉悠哉的返回，這時已是日落西山了。
剛一臨近洞府，還沒進去，她就被一堆師弟師妹們堵在了門口。
東方敢呆了一下，以為是自己來錯地方。擡頭一瞥，沒錯啊，確實是自己的洞府。
哎？
“額，你們走錯了？”
“呵呵，沒有沒有。”一個包子臉的小師弟湊上前來，手中捧在一只乾坤袋，想往東方敢掌心塞，一臉的殷勤:“恭喜師姐今日大獲全勝，這是師弟我的小小心意，不成敬意，還請笑納。”
東方敢沒搞清楚是什麽狀況，將他遞過來的乾坤袋拿在手裏掂量了一番，面色微變，趕緊扔回去:“這麽多靈晶，這至少是你一年的積蓄了，給我幹嘛？”
“少是少了點，可是師姐你千萬別嫌棄啊。”包子臉小師弟哭唧唧的抓著袋子，還想繼續塞過來:“我全副身家都在這兒了……你可千萬要收下……”
東方敢還沒表態，旁邊另一個瓜子臉的小師弟將包子臉擠開，湊了過來:“就這麽點晶石還想求師姐幫忙？師姐你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麽好東西……”
這兩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，東方敢往後一瞥，發現大家都是“有備而來”，眼珠子一轉，猜到了個七七八八。
“算了算了，咱又不是第一天認識，有事直說，不必搞這一套。”
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面面相覷了半天，又你推推我，我擠擠你，卻是誰都沒有第一個開口。
東方敢眉毛一揚:“來這麽多人，是有什麽棘手的事兒要我幫忙嗎？要是我不去，你們是不是打算合起夥來將我綁走？”
“額，那倒沒有，師姐，你想多了。”
另一個國字臉的小師弟被推了出來，他回頭瞪了一眼推他的人，隨即滿面堆歡的道:“我們確實有事相求，就是，那個……想跟師姐你借一樣東西。”
東方敢聽到這裏，心中靈光一閃，想通了原委。
“你要看神通秘籍？”
之前大長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部寶典送了給她。這部寶典中記載整個千裏之巔最上等的神通修煉之法，是所有千裏之巔門人夢寐以求之物。
雖然宗門裏沒有規矩弟子不能隨意翻看，但大家都以為如此重要的東西，那必然是本門的鎮山之寶，只有掌門才能翻閱，而大長老平時迫具威嚴，所以誰也不敢向他借閱。
但是如今秘籍已屬東方敢所有，她身為大師姐，平時就和諸多弟弟妹妹們打作一團，有什麽不敢提的？
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頭。
東方敢琢磨了片刻，雖然這秘籍非同小可，但長老們從未說不能給同門看之類的話，門規也沒有這一條，看看又何妨？大家都是兄弟姐妹，好東西當然要拿出來一起分享才對。
於是她向眾人招手:“我也沒看過秘籍的內容，咱們進洞府慢慢研究。”
眾人大喜過望，紛紛將手中準備的厚禮送了上去。東方敢翻了個白眼，道:“你們平時修行本已足夠艱辛，如今將這許多們物資拿來給我，之後的修煉怎麽辦？豈非都要在原地踏步？行了，都收回去。我明天下山，自會去尋求機緣。”
眾人都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，堅持要送。東方敢卻堅持不收，鬧騰了半天，她只得路見不平一聲吼:“你們要是再這樣，立刻給我滾回去，誰也不給看！”
為了看秘籍，眾人只好悻悻得把精心準備的厚禮都收起來。
進入洞府，東方敢將那部半寸厚的寶典取出，放在桌上。眾人繞著桌子圍了一圈，只見那寶典封皮暗黃，上面龍飛鳳舞書著四個大字:簪花秘籍。
“啊？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這幾個字都沒什麽稀奇之處，但用來當做這部寶典的書名，眾人卻都無法理解。
東方敢思考了一會，沒思考出什麽所以然來。
“想不通，還是先看看內容吧。”
“啊對對，我聽說咱們千裏之巔有一門特別厲害的神通，可以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功力提升數倍，不知道裏面有沒有記載。”
東方敢剛想說，那必須是有的，可翻當她開第一頁，看到裏面的內容時，她不由得怔了一下。
這第一頁的內容……準確來說，沒有內容。
兩面紙都是幹幹凈凈一塵不染，別說字了，連墨漬都沒有一滴。
“哎？什麽情況？”
“不知道，再看看後面。”
東方敢把書冊翻到第二頁，和前面一樣，也是一片空白，什麽都沒有，於是她再接再厲的繼續往後翻，可不論翻到第幾頁，都是一樣的，半寸厚的秘籍，硬是一個字都沒寫。
“搞什麽，大長老誆人嗎？舍不得秘籍，就給了一本假的？”
東方敢直接否認了這個可能:“以大長老的身份，他要麽不給，怎會拿假的糊弄。秘籍應該貨真價實，只是一般人看不透罷了，需要認真參詳裏頭的玄機。”
眾人皆大失所望，連連搖頭。他們乘興而來，以為終於可以大飽眼福，誰知居然是一本無字天書，只得告別東方敢，敗興而歸。
等大家都走了，東方敢又將秘籍攤開，仔細觀摩起來。
她以前看過不少畫本，裏面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很多，其中不乏一些主人公在某時某地獲得了某些機緣，而這些機緣裏面就不乏類似武功秘籍的東西，一般這種寶貝都需要像鑰匙一樣的秘密條件才能打開，只有將其徹底打開，才能徹底為己所用。
東方敢覺得，自己現在就和那些主人公一樣，雖然有至寶在手，但這寶貝被枷鎖保護，她要做的是將其打開。
可鑰匙是什麽呢……
她先是掐訣開啟了天眼通的術法，然後再將目光放到秘籍之上，發現看到的仍是一片空白。
看來天眼通不是鑰匙。
於是她又沾了幾滴水到一頁紙上面，等水滲透進去，卻依然沒有任何字跡顯現出來。
不過這紙張的質地卻很特殊，盡管被水滲透，卻還是十分堅韌，很難損壞。東方敢用手試了一下，發現居然撕不破。
她又把水換成油抹了上去，結果還是什麽都沒變。
東方敢眉毛越皺越緊，幹脆咬破手指滴了兩滴鮮血，等了片刻，這回紙上倒是有變化了。
但這個變化只是她的血液慢慢消失，字跡卻仍未出現。
“這什麽破書！”東方敢忍不住脫口罵了一聲。她別的東西不缺，唯獨十分缺少耐心，幾個辦法試下來都不管用，終於被氣到了，直接將整本書往地下一丟，就要伸腳去踩。
幸好還沒落腳，她便想起這是大長老所賜，千裏之巔的重寶之一，不能這麽不敬，於是又彎腰撿了起來。
她本想將秘籍收好，日後有時間再仔細研究，但她卻有一個很奇怪的毛病，越是難以勘破的難題，她便越想快點勘破；越是猜不透想不明的問題，她越想弄個明白，今日若不能讓這秘籍顯現字跡，她勢必輾轉難眠不可。
於是乎，東方敢盤膝而坐，將這秘籍捧在掌心，再次認認真真的陷入思量。
她將冊子放到燭火之旁，火光映照之中，無字還是無字。
東方敢正要縮手，忽然計上心來，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會不會是要用火來燒？
她本想試一試，但想了下萬一這個辦法也不對，後果就很嚴重了。
雖然秘籍的材質特殊，但似乎並不能抵抗火焰的威力，要是真被燒成灰燼，她可沒有辦法能將其覆原。
這需要很高的修為才能辦到。
想到這一層，東方敢不得不放棄了繼續參詳的打算。
明天就要出山，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。
首先就是修為，今日打了一天架，消耗了不少力氣，需要立即調息恢覆，以應對接下來要走的路。
不過因為她修煉的功法特殊，經過這一日鏖戰，她體內修為已大有長進。
一整晚的打坐，修為靈力恢覆得七七八八。又花了個把時辰，收拾出一個包袱，丟入乾坤袋中，這才圓滿。
深吸了口氣，東方敢打開洞府大門，緩步而出，卻見一眾師弟師妹早已守在門前。這次他們不是為秘籍，而是告別。
交代了一番，迎著初升的朝陽和光芒萬丈，東方敢踏著劍氣，劃破天際，向東方漸行漸遠。
她其實並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前往，但她平素很少有迷惘的時候，眼見東方初陽攀升，像是充滿了希望，於是便向那裏前行。
禦劍飛行中，東方敢擡頭仰望那輪烈陽，忽然笑了。
有朝一日，她要成為那輪太陽，淩駕於蒼生之上，被所有人仰望。
以她的腳程，半個時辰之後，東方敢已經遠離了千裏之巔宗門所在，只見腳下隱約有炊煙裊裊升起，正好她也覺有些神疲力乏，不如先在這裏休息片刻，於是落了下去。
降到一片叢林之中，目之所及處，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。
東方敢覺得眼前這村子似乎有些熟悉，閉目沈思半天，終於想起，原來以往有一次外出歷練時，她曾在此處落過腳。
這並不稀奇，千裏之巔建在崇山峻嶺之間，人跡罕至，這裏已經是距離宗門最近的山村了。
東方敢走出林子，只見前面矗立著十幾間茅草屋。
她正在考慮應該去哪家時，忽然發現不對勁。
太安靜了。
不是一般的安靜。別說人的歡聲笑語，就是雞叫犬吠的聲音都沒有，甚至連蟲鳴也聽不到一分。
一股詭異的味道散在周圍。東方敢警惕起來，擡頭只看到西邊一座茅棚的煙囪裏飄出青煙。
那邊好像有人。
東方敢朝那座茅棚挨了過去，靠近才看到不僅有炊煙，更有亮光從窗裏照射而出。
東方敢正要敲門，但還沒等她伸手去敲，木門便已經吱嘎一聲，被人從裏面拉開。
東方敢的手差點敲在那人的腦門上。
門內的人嚇了一跳，急忙後退:“你是誰，想幹什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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